第一章 明玉蒙尘(1/2)

“明玉，明玉。咳，咳。”/p

破旧的茅草房中，不过一张缺了角的木桌，四把磨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椅，还有一张轻轻摇晃便会发出摧枯拉朽声音的旧床，洗得微微发黄的床幔勉强挂在尺寸并不合适的床架上。/p

床上一个妇人披头散发，面色苍白，飘雪的冬日她额头上竟滴下几颗豆大的汗珠。/p

“明玉！咳咳......”见所叫之人迟迟未来，她不由得放声高喊，可这一喊便耗尽了其所有力气，只得俯在床上重重地咳嗽。/p

幸而外间脚步声渐近，不一会，一个十四五岁、杏眼剑眉的女孩子慌忙跑进来。/p

“娘！”她见妇人趴在床边，面色难看，连忙上前将其扶起。/p

妇人倚靠着女孩子，艰难地坐起身来。/p

“娘，你快躺下。”女孩子见妇人头靠在床柱上，咳个不停，着急起来。/p

妇人却摇了摇头，拉着女孩子在床边坐下。/p

“你，你是不是，又去那家了？”妇人微微喘息着问。/p

女孩子低着头，默不作声。/p

“你，明玉！”妇人眉头紧皱，盯着女孩子。/p

被叫做明玉的女孩子，抵不过娘亲的紧紧注视，只得点了点头。/p

“咳，咳。”妇人苦涩地摇着头，“说了不叫你去，怎么就是不听呢？”/p

明玉连忙坐到妇人身边去，轻轻抚着她的背脊，好一会妇人的咳嗽才有所减缓。/p

明玉这才小声说道：“娘，您病成这样，他们是你的母家，怎么能不管你呢？”/p

“所以呢，你去了，他们给你药钱了吗？”妇人一听她的话，又激动起来。/p

明玉赶忙拍了拍妇人的背，“娘，您别激动，对身体不好。”/p

妇人狠狠咳了几声，一脸怒容。/p

“娘早就跟你外公外婆家断绝关系了，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？”/p

“我知道，只是，只是，这一次娘你病得这么重，咱家连米都吃不起了，更别说给您抓药看大夫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......”明玉紧紧握着妇人的手，低头说着，不一会，便泪流满面。/p

“唉。”妇人抬起手，轻轻摸了摸明玉的头顶。/p

明玉泪眼朦胧。/p

“总之，别再去寻他们了，他们是恨极了你我的，我这个败坏家门的女儿，对于他们来说，死了会更干净。”/p

妇人幽幽地说着。/p

“知道了吗？”/p

明玉看着妇人苍白却坚定的脸庞，点了点头。/p

她迟疑片刻，开口问妇人道：“我爹，到底是什么人？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？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说我是野种？如果是死了。也应该有坟头，再不济也应该有一个牌位。若是没死，他为什么不回家寻我们？究竟是为什么？”/p

明玉越说越急切，望着妇人。/p

妇人一时没有回答，只皱着眉，神情为难。/p

“娘！”/p

望着明玉渴望的眼神，妇人嘴唇微启，犹豫着。/p

半晌她方回答，“你就当他已经死了，总之，他不会回来的。”/p

明玉更加困惑了：“为什么？那他是没有死，可是却不来找我们？为什么？”/p

“哪有什么为什么？”妇人急了，“要你别问，就别问！”/p

她大声吼着，身体又受不住，重重咳起来，身体的晃动带着床吱呀吱呀地晃动，如同即将枯死的朽木，已经无力回天。/p

明玉赶忙拿过一旁的帕子递给妇人，妇人捂着嘴，帕子上竟沾满了鲜红的血迹。/p

“娘！我去找大夫！”明玉慌了，眼见着妇人越咳越厉害，她扶着妇人靠在床边，便冲出门去。/p

妇人倚靠在床边，眼望着明玉奔去的背影，眼角竟滴下一滴泪来。/p

“周大夫！怎么样啊？”明玉站在床边看着大夫把完脉，忍不住问道。/p

周大夫捋了捋发白的胡子，摇摇头：“太晚了。”/p

“什么叫太晚了？您是什么意思啊？”/p

“数月前，我来给你娘诊治，那时尚且只是风寒，按时吃药，好生修养，自然便能痊愈。可你们可曾把我的话放在了眼里，我给开的方子可都有按时抓药服用？这风寒硬生生地给拖成了肺病。孩子，你好好守着你娘吧。”/p

明兰眼泪唰得流下来：“周大夫，您救救我娘啊，我不能没有娘。怎么会没有法子呢？您跟我说，需要什么药我拼了性命也给您拿来。”/p

她紧紧抓着周大夫的衣袖，跪在地上。/p

周大夫脸色为难：“孩子，我知道你的孝心，可你娘，真的是药石无医了。”/p

“明玉，起来，别为难周大夫。”/p

妇人躺在床上，看向周大夫微微露出笑容：“有劳大夫了，我们家上次请您看病便拖欠了许久的药费才还上，您还肯来替我瞧病，真是万分感谢。”/p

妇人气力不足，断断续续地说完这段话，猛烈地喘息。/p

“不必，不必。”周大夫连忙摆摆手，“娘子别在说话，存存力气，我给你扎上几针，有什么话你便好好地跟令爱说吧。”/p

妇人淡淡笑着点头，明玉站在一边小声抽泣。/p

送走了周大夫，明玉待在妇人床边，紧紧依着，不肯离开。/p

“娘，你要不要喝水，我给你倒。”/p

妇人笑着摇头：“这一时，你给我倒了三回水了。”/p

“我是时日无多了，有些话，应该跟你说了。”妇人思索了半晌，缓缓说着。/p

明